张善光：掀起“公民运动”迫在眉睫
纪念《零八宪章》发布一周年征文
一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十日，一群没有公民权的中国公民勇敢地发布了《零八宪章》。《零八宪章》从头到尾吁求的主旨直指现代社会公民必须具有的权利——选举官员的权利，言论自由的权利，自由结社的权利，游行、示威的权利，监督、批评政府的权利，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权利。1949年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共同纲领》，1954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及以后经多次修订颁布的宪法，均无一例外把“公民”这顶金光闪烁的桂冠戴在了中国人民头上，可是与公民相对应的种种权利，权力者却死死捏握在淌着血的手掌中。中国人民徒有公民之名，弯腰屈膝做臣民才是货真价实。在中国共产党统治了中国六十年，在人类社会主流早已步入公民社会的二十一世纪今天，中国人民却依旧像他们的祖辈一样深受权力的威淫、圈固，只能无奈的呻吟，哭泣，嚎叫，毫无现代公民应有的权利与尊严。这是中华民族的耻辱。这种耻辱给中国人民给中国社会带来的深重灾难罄竹难书，已经到了必须终止消亡的关口。于是，《零八宪章》象一道划破千年沉寂的电闪雷鸣，直言不讳大胆疾呼：还公民权与公民！这一声晴天里的霹雳，爆出了压在中国人心底百余年来梦寐以求的渴望。
二
中国的先进分子企图驱逐的专制制度是人类社会最残酷、最野蛮、最无人性的恶载体。中国的先进分子企图驱逐专制制度的努力始于清朝末年。但是，康有为、梁启超们发起的“变法维新”失败了；张謇、盛宣怀们诤诤谏言所引发的“朝廷预备立宪”流产了；孙文、黄兴们领导的“三民主义革命”同样也无果而终。这原因究竟在哪里？在我看来，就是那些企图瓦解中国专制制度的先驱们所打出的旗帜与口号，远离了没有民主文化传统的中国社会。在不能充分理解“宪政”“民主”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绝大多数中国老百姓眼里，以“宪政”“民主”建国，同刘邦坐秦始皇之位，李氏唐朝取代杨氏隋朝没有两样，远比不上李自成、洪秀全之类许诺给他们均分土地的“造反”“起义”带来的感召力和激动心魄的冲动。先驱们不惜以砍头流血为代价，要把中国改造成人人自由平等的宪政法治国家，老百姓却不买账，他们无动于衷，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袖手旁观。变法维新的“六君子”血洒北京东门外菜市口，他们权当是看了一回刀光剑影的热闹；“辛亥革命”的枪声打响，他们躲在屋子里从门缝往外瞧，提心吊胆怕圈栏里的猪牛被士兵们牵走。
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描绘的“坐在断头台前的妇女们，一边织着毛线一边数着掉落到地上的头颅：‘二十二，二十三’”，是对中国百姓在“民主”“宪政”面前表现漠然的入木三分的写照。这样的“革命”能够成功吗？近三十年来，无数仁人志士再一次高举一百年前先驱们曾经擎起过的“宪政”“民主”大旗，不畏牺牲，不畏坐牢，一心想在自己这个时代完成先驱们的未酬壮志。然从西单民主墙时期起，经八九“六•四”，到九十年代末公开组建中国民主党，一路血与火的沐浴，而要追求的目标同样还躲在遥远的看不见的地方。这原因仍然同上。那么，要变革中国现状的路究竟在哪里？不在别处，就在《零八宪章》中。
《零八宪章》荟萃了人类从古到今的思想家为建立幸福家园而绞尽脑汁的精髓，总结了四百年来世界各民族在建立公平正义社会伟大实践中的曲折与顺畅，她第一次以简明宏亮的声音在古老的中国道出了世世代代免除灾难的唯一途径——建立公民社会。是的，在每一个公民都享有公民权利的公民社会，不管是谁执政掌权，都无法再凭仗权力欺压百姓盘剥百姓迫害百姓，无论是总统还是平民，都必须遵守不可亵渎的同一规范。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种“公民社会”与“宪政”“民主”不是异曲同工内涵一致吗？中国老百姓对“宪政”“民主”陌生，不愿靠近，或者认为这是随时有杀头坐牢危险的“革命”而不敢触摸；但对“公民社会”的好处他们却看得见摸得着，那是一个令人神往人人都希望进入的风水宝地，他们愿意也敢于公开呼要，尤其是以保障自己利益不受侵害而要求享有公民权利，这不但理由正当充分，而且走遍天下政府也不敢把自己很怎么样。因此，老百姓对《零八宪章》的认同和接受，自然就会大大异于他们对抽象的“民主”“宪政”的冷漠。《零八宪章》尽管发布仅仅一年，尽管政府不惜采取一切手段予以封锁，而签名者却突破万数，并且在政府的恐吓、威胁下，所有签名者没有一个低头退缩。这说明《零八宪章》所宣示的以“公民运动”走向“公民社会”的路径，完全符合中国的国情，符合中国老百姓的意愿。由此可以断定，中国社会要由黑暗转光明，一改千年专制之遗风，《零八宪章》是一面最理想的光辉旗帜。
三
当今中国政府官员的贪腐已创历史之最。他们厚颜无耻，穷凶极恶，心狠手辣，欲壑难填，拼死拼命把民脂民膏往自己家中堆积，即使掉进地狱被厚重的铜臭味淹没也不松手，几乎是人人都想做和珅。在金狗银猫面前，所谓“全心全意为人民谋幸福”“一切依法办事”的假面具，已经成了碍手碍脚的破拐杖，他们轻蔑地一摔，把它丢到了长满杂草的老祖宗马克思坟前，现在是龌龊、邪恶、狰狞的庐山真面目公开登台张牙舞爪。全体中国人民的利益，从表层到深层，从直接到间接，遭到空前的打劫和掠夺。我敢打赌，历史上任何一个黑暗王朝的官员绝对会对今天的这些“公仆”们佩服得目瞪口呆，五体投地。现时官员们的这种史无前例的群体丑态，不能不激起千千万万的中国老百姓挺身抗争。
中国老百姓虽然欠缺“民主”“宪政”观念，但他们为捍卫自己利益不惜流血。今日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发生的官民冲突此起彼伏，连绵不断，风起云涌，众多冤民怒对恐吓、迫害不顾一切地纷纷进京上访，向撒手不管的中央政府讨说法，甚至无视禁令也要游行抗议，有的在上告无门走投无路的悲愤中不得不自戕或举起不该举起的刀柄杀进官府。这一切无不说明中国老百姓维权的英勇度发展到了历史的新高点。在这种情形下，如果中国人再像历史上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那样，仅仅只为眼前的直接利益而博弈，不去考虑如何把做公民的权利从权力者手中夺回，坚如磐石地扎根在自己身上，那么我们，包括我们的后代，或许就会漫无期限地在悲壮的抗争中往复循环，永远有流不完的泪水，永远有洒不完的热血。被专制了三千年的我们中国人，难道还不能吸取教训吗？难道我们非要在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民族没有深邃灵曜的目光，演绎不出大智慧，是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的一群？曾经多次错过展示大智慧良机的我们中国人，再不能因循守旧沿着传统的怪圈走下去了。
我们必须为我们滞留在沉沦边缘的民族冲出一条充满朝气光芒四射的新路，使千百年来官民总是对峙、拼杀、流血的常态归于消亡，一去不复返。这条新路，就是以《零八宪章》为旗帜，立即在中国掀起公开的“公民运动”。“公民运动”不是要推翻政府，不是刀对刀枪对枪要改朝换代，更不是搞恐怖主义的杀人、放火；“公民运动”就是要政府把现代公民应有的权利交还给公民，把宪法规定公民享有的各种自由变空头支票转为实名支付；“公民运动”就是抵制“公权”无法无天，就是抵制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公民运动”无异于美国黑人当年的“民权运动”，无异于南非黑人当年的“反种族歧视运动”。这种“公民运动”一定会得到国际社会在道义上的广泛声援，更会得到全中国人民普遍的理解、支持和参与。通过“公民运动”，我们可以把中国社会当前分散的、低目标的、四处可见的维权个案，整合成以讨还公民权利为宗旨的整体维权风暴；通过“公民运动”，我们可以把《零八宪章》传遍每个角落，动员越来越多的老百姓从认识《零八宪章》到赞同《零八宪章》最终集结在“公民运动”的大旗下，汇合成浩浩荡荡如潮水般不可阻挡的激流，向“公民社会”进军。时机已经到来，条件已经成熟。再等待就是延误历史。我们反对机械地照搬《七七宪章》传布的路径与时间表。中国老百姓的苦难不允许再等待，中国社会危机即将全面大爆发的严峻形势不允许再等待。我们起来吧！
四
“公民运动”的朗朗钟声亟待敲响。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做中国的甘地，做中国的马丁•路德金，做中国的曼德拉，做中国的昂山素姬，率先把沉重的铁槌举起来。航向有了，乘客满了，时间到了，船上的笛声在急促的呜呜鸣叫。可是，那些会修理的，会操舵的，会转轮盘的精英们还没到位。起来吧，不要再在温暖的房间里贪睡，不要再被美妙的幻觉陶醉。没有耕耘的收获是等不到的。把血沸腾起来，快到船上去吧！
2009年12月9日
